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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二十萬兩?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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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皇上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的時候,桑丘子睿就猜到了,皇上的本意,並不是要將林少康處斬,而是想要借此將穆流年和雲淺夏二人給引出來。

當然,桑丘子睿也知道,就算是他能將他們二人引出來,只怕,也未必就能將二人給控制住了,畢竟,穆流年的本事,他是略微知道一些的。

不過,如今的長平王妃還在京中,而且還有那麽多的穆氏族人,穆流年多少還是有些被動的。

桑丘烈在禦書房,下跪求情,換來的,也不過就是肖雲放的一張冷臉。

“誰能保證林少康就一定與林少鋒再無瓜葛?誰能保證他不會在背地裏做出一些於我紫夜江山有損之事?三舅舅不必擔心,如今,朕只是將他們暫時關押,如此,既是為了我梁城的安全著想,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全林少康夫婦。”

桑丘烈微楞,眼珠子一轉,頓時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是說,並沒有想要給二人定罪,可是在林少鋒伏誅,扶陽收服之前,林少康夫婦,勢必只能待在了牢房裏的。

同為將軍,桑丘烈看到了現在林少康的處境,難免是會有些揪心的。

出生入死,浴血奮戰,換來的,亦不過是陰暗牢房的待遇,弄不好,還會送了性命。

穆流年等人抵達梁城外,先去了一趟琳瑯別苑。

七星門的人將消息給送了出來,淺夏聽罷,一言不發。

穆流年好言安慰,可是涉及到了雲氏,他也知道,淺夏的內心,定然是十分焦急。

“放心吧,他們不會有事的。父王已經暗中買通了獄卒,父親和母親,都會平安的。”

淺夏垂眸,幽幽道,“肖雲放抓他們的目的,也不過就是為了將我逼出來罷了。元初,我們的親人都在梁城,這一次,我們的處境,顯然是十分不妙。”

穆流年的心思一緊,“淺淺,你答應我千萬不要做傻事。有什麽事,我們可以商量著來。”

淺夏擡眸看他,伸出手輕輕地撫在了他的臉上。

因為她實在是太瘦的緣故,這一雙玉手,實在是稱不上好看二字。那手指上的骨節略寬,整根手指,再不似之前看起來細長玉潤。

“你放心,我不是一個喜歡感情用事的人。他抓了我的母親,目的就是為了逼出我,所以,在我沒有出現之前,他定然是不會將我母親如何的。相反,一旦我出現在了梁城,他就有了目標,同時,手上的人質,也就成了他的籌碼。”

“那你的意思是?”

“我自然是要跟你一起進城的,只不過,在此之前,我覺得,我們應該先見一個人,至少,要讓他知道,是肖雲放不義在先,並非是我雲淺夏刻意與他為敵。”

兩句話,穆流年就知道了她要見的人是桑丘子睿。

“也罷,我一會兒會讓人在暗中給他送消息過去。說不定,他會有法子勸動肖雲放。”

淺夏搖搖頭,“若是他果真有法子,這都幾日了?父親和母親,不可能還會被困在牢裏。”

這話直接又真實。

的確如此,若是肖雲放果真有心要放他們一馬,又豈會拖到了現在?

而桑丘子睿遲遲不曾進宮,說不定,就是在等他們回京,然後再來一起商議。

穆流年突然就有了一種錯覺,什麽時候,桑丘子睿竟然成了他們這一撥兒的了?他不是靜國公府的世子麽?應該是肖雲放的人才對呀。

入夜,穆流年陪著淺夏在花廳裏等著,那炭爐偶爾發出的茲茲聲,倒是給這太過安靜的夜裏,添了幾分的活氣。

淺夏因為連日奔波,身體實在是受不住了,所以穆流年讓她先在榻上躺著,誰知道,才一會兒的功夫,她竟然睡著了。

穆流年輕笑,當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淺夏一連幾日,在外頭都不曾安睡,每晚都是過了子時才能睡著,想不到,今日竟然這麽早,就有了困意,想來,是這裏的環境太過熟悉,讓她有了安全感,所以才會如此輕易地放松了下來。

穆流年的耳朵一動,輕手輕腳地撥開帷幄,到了外間兒。

“你來了?”

桑丘子睿沖著那淡紫色的帷幄看了一眼,“她睡了?”

“嗯,剛睡著沒一會兒。”

兩人極其自然地對面而坐,桑丘子睿也不客氣地為自己斟了一盞茶。

“肖雲放可收到了我們即將入城的消息?”

桑丘子睿輕抿了一口茶,眉心微蹙,一頭銀發,此刻在屋裏燭光的映襯下,竟是生出了幾分的華光。

“應該是收到了。他的人,今日略有些動作,如果不出意外,你們前腳進城,他後腳就會派人請你們入宮了。”

“這麽說來,他還是要打淺淺的主意?”穆流年的神色一暗,“你之前不是說,將那兩個巫師給處置了麽?他怎麽會還要再打她的主意?”

“具體何故,我也不清楚。不過,現在來看,肖雲放似乎只是想要見一見雲淺夏。就算是我們想辦法阻止,也不可能會避過他所有的算計。畢竟,他是皇上。”

說著,桑丘子睿給了他一個,你懂的的眼神,讓穆流年一時有些抓狂。

“我就不明白了,天下如此之大,他為何偏偏要跟一個淺淺過不去?”

桑丘子睿沒有再接他的話,反倒是再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帷幄,眸光中有些溫柔,有些留戀。這樣的眼神,讓穆流年很不爽。

穆流年有些孩子氣地動了動身子,剛好,就擋住了現在桑丘子睿的眼神。

桑丘子睿瞥了他一眼,沒吭聲,低頭喝了一口茶,再從他的左側又看了過去,目標,仍然是那淡紫色的帷幄。

穆流年一呲牙,似乎是跟他杠上了,接著又跟著動了一下身子,再將他的視線給擋住了。

桑丘子睿這回不再動了,也不喝茶了,兩眼直勾勾地看著他,“有意思麽?”

穆流年扁扁嘴,“這話該是我問你吧?她是我的妻子,你的眼神裏就不能純潔一點兒?”

桑丘子睿的嘴角一抽,“我怎麽不純潔了?穆流年,你還真是思想齷齪,我不過是與她許久未見,想知道她身體現在恢覆地如何了,怎麽就不純潔了?你也太小心眼兒了吧?”

穆流年輕哼了一聲,不理他。

反正淺淺是他的,誰也別想打他的主意,誰敢算計他的淺淺,他就跟誰拼命。

“說正事兒,你到底有沒有什麽好法子,能將林少康夫婦給救出來?”

桑丘子睿一勾唇角,“那是你的繼父。”

這意思就是在說他竟然直呼岳父的名諱,似乎是太不禮貌了。

穆流年臉色一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著他雲淡風輕的樣子,當真就恨不能一把將他給掐死了。

“辦法,也不是沒有。不過,這件事情,我自己一個人辦不到,還得需要淺淺的幫忙。”

“什麽?”

“身為秘術師,想必淺淺已經告訴你了,我所修習的秘術是什麽吧?”

“嗯,在你為她解除了血咒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了。你的意思是,你們兩個人聯手?可是淺淺她?”

穆流年做出一副極其擔心淺夏身體的樣子,同時,心裏對卻是將桑丘子睿給罵了個遍,這小子分明就不知道淺淺所擅長的秘術到底是什麽,這是故意在這兒套他的話呢。

桑丘子睿的微挑了一下眉,左手晃了晃,讓自己寬大的衣袖,平靜地落於左腿之上。

“我知道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佳,你放心,我會讓她量力而行。有我在,主要的精力,將由我來負責,她只需要小小的配合一下就是了。”

“桑丘子睿,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們與肖雲放已經是完全到了一種,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對立,不死不休的局面時,你會幫誰?”

桑丘子睿猶豫了一下,好一會兒,才看著外頭的夜色道,“你說的對,真到了那一步,我又該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我希望你能明白,沒有人會願意朝著那一步去發展,可若是肖雲放逼人太甚,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一味的退讓,只會讓對方更為得意囂張,得寸進尺,不是嗎?”

桑丘子睿的眼神微晃了一下,“你說的對,這件事情,我會好好地考慮的。”

這樣的回答,似乎是很正式,很認真,可是不知何故,穆流年似乎是在他的眸底看到了一抹了然,那種感覺,就好像他早已料到,將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一樣。

“淺淺,你醒了?”穆流年一聽到動靜,立馬起身,看到淺夏出來,立刻就扶了她先坐下。

淺夏剛剛睡醒,自然是有一股在人前不可能看到的懶散的神態,這種神態,給她有些消瘦的臉上,倒是憑添了幾分的媚色。

穆流年哪裏願意這樣的淺夏,被別的男人看到?

直接就坐在了二人中間,幾乎就是對著淺夏,將她大部分的身形都給遮住了。

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背影,桑丘子睿卻是低頭苦笑,他是真想告訴穆流年,不必如此。淺夏的心中若是沒有他,就算是他看到了,也是枉然。

相反,若是她對他還能有那麽一點點的感情在,他們之間,又豈是穆流年這等小兒科的做法,能攔得住的?

“謝謝你,桑丘子睿。”淺夏輕聲道。

桑丘子睿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不必。事實上,我實在是不知道,還能為你做些什麽。”

這話讓人聽著有些不舒服,穆流年的眉心微蹙了一下,“你這是什麽意思?”

桑丘子睿苦笑一聲,“穆流年,你不必對我總是如此防備,我知道你們的實力現在都不弱,就連淺夏,也是比尋常的女子更為厲害一些。所以,我實在是想不出來,我還能為淺夏做些什麽。”

“你不必如此。”淺夏喝了一盞茶後,嗓子裏先前的那份慵懶已經全無,整個人的神情、嗓音,都是那種冷冷清清的感覺。

“桑丘子睿,我說過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之前無論是你做了什麽,你能耗盡了自己心力來換我一次重生的機會,我對你已是感激至極。所以,你不欠我什麽,同樣的,我也不欠你什麽了。”

果真麽?

桑丘子睿再次自嘲一笑,這一世,在淺夏的面前,他似乎是永遠都是多餘的那一個。無論是自己做什麽,她都不會再為自己感動一次了麽?

桑丘子睿對淺夏的執著,實在是超出了淺夏的想像。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與眼前的這個人有什麽交集了。

“淺夏,這一次的事情,你必須聽我的,如果你的天賦一旦被肖雲放知道,你就真的不可能再有太平日子可過了。”

“你以為我現在還擺脫不了肖雲放的控制?”

桑丘子睿微微一楞,淺夏的話,是不是有些太狂妄了些?

“淺夏,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只是現在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養好,所以,有些事情,還是不適合由你親自來做的。”

淺夏的眼神一暗,“那日在宮中,你便知道了,我所精通地,便是幻術了?”

桑丘子睿遲疑了一下,似乎是在考慮著要不要說實話。在一對上了淺夏有些清冷的眼神後,點了點頭,“嗯,就是那日。”

穆流年感覺到了淺夏身上的氣息有些冷,在桌下,慢慢地探了手過去,將她的小手,緊緊地攥在了手裏。

這樣骨感極強的手,讓穆流年又是一陣心疼。

“我知道,你修習的,也是幻術,只不過,你的強項並不在此。相比與幻術,你更精通於占蔔之術,我說的可對?”

桑丘子睿輕笑,“淺夏果然厲害,這也能看得出來?”

“桑丘子睿,我無意與你為難。只是,你既然是桑丘家的少家主,就該明白,我們之間,只怕是遲早會成為敵人。”

“未必呢。”桑丘子睿淡淡地應了一聲,“你怎麽知道,我就一定會站在了肖雲放的那一邊呢?”

淺夏微楞,就連一旁的穆流年也怔住了,他這話,實在是讓人有些震驚,不站在肖雲放這一邊,難不成,他還會站在了他們這一邊?

那桑丘家的幾代人,能饒得了他?

“行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淺夏,這一次,你無論如何都要聽我的。我知道你的能力可能是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可是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就不允許。所以,按我說的做吧。”

淺夏在桑丘子睿懇切的眼神下,最終,還是妥協了。

桑丘子睿走後,穆流年則是一聲不吭,抱著淺夏去了後院兒的寢室休息,直到兩人都洗漱完畢,穆流年都不曾說一句話。

淺夏雖然是身體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覆,可是她對於身邊人情緒的敏銳力,還是有的。

“元初,你沒事吧?”

穆流年搖搖頭,與她的手握在一起,十指交叉,並排躺著,“沒有。時候不早了,睡吧,明天還有正事要做呢。”

淺夏知道穆流年現在的情緒不對,很明顯,他就是有心事。

可是他不願意說,她自然也不好再問,或許,等將母親他們救出來之後,兩個人可以推心置腹地談一談。

次日,果然,兩人才回到了長平王府沒多久,宮裏頭的傳旨太監就來了。

這一次,是皇上的旨意。

長平王與王妃相視一眼,卻也是沒有辦法阻攔。畢竟,那是聖旨。

淺夏換了一身衣裳,之前的朝服,現在穿在了她的身上,顯得松松垮垮的,將她整個人的身形襯得更瘦了些。

不過,因為現在淺夏的身體畏寒,所以,裏面比別人又多套了身棉衣後,再穿上了這外頭的衣袍,倒是得體多了。

穆流年扶著淺夏一路到了禦書房。

殿外的內侍道,“回世子,皇上說了,只召見世子妃一人。”

穆流年略一蹙眉,問道,“太後可在殿內?”

內侍搖搖頭,“不曾。”

“那殿內可是有哪位娘娘在?”

“也沒有。”

“難道是大長公主進宮了?”穆流年不氣餒地再問了一句。

那內侍似乎是被問得有些煩了,直接就回道,“回世子,這禦書房裏,就只有皇上一人在。”

“哦!”穆流年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然後又道,“只有皇上一人在,可是我的妻子是女眷,皇上召見女眷本就不妥了,若是再單獨召見,淺淺,要不我們先去福壽宮吧,有什麽事兒,就請太後請皇上到福壽宮說話就是。”

那內侍一聽就急了,“世子,萬萬不可!”

“有什麽不可的?這男女授受不親,這是普天之下人人知道的道理。怎麽?你的意思是說,皇上連這最基本的禮數都不懂,還故意要與本世子的妻子相見?”

穆流年的聲音微高,殿內的肖雲放聽了,自然是一肚子的火氣。

可是沒辦法,這穆流年所言,句句是理,就算他是皇上,也不可能會冒著有損龍威的風險,來承認自己就是要單獨與雲淺夏相會。

傳了出去,豈非是他身為帝王,想要肖想臣妻了?

“罷了,讓他們兩人一起進來吧。”

皇上威嚴的聲音自殿內一傳出來,小內侍立馬就彎了腰,“是,奴才遵旨。”說著,就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穆流年仍然是扶著淺夏,兩人一起進殿後,穆流年直接就說淺夏的身體不好,禮數不周,還請皇上莫怪。

肖雲放也沒打算在這等小事上與他們計較,看著淺夏的臉色有些蒼白,還直接就賜了坐。

“多謝皇上。”

淺夏坐定後,穆流年也緊挨著她在一旁坐了。

“雲淺夏,林少康與林少鋒有書信來往一事,你可知道了?”肖雲放倒是沒有拐彎抹角,直奔主題了。

淺夏點點頭,“回皇上,臣婦剛剛聽說了。”

“嗯,其實,朕也是不相信林少康是會做出此等有違聖恩之事的。只是,朝中悠悠眾口,朕也是沒有辦法,只能先將他們夫妻二人關押。你可知道,朕為何遲遲不曾下旨,讓大理寺開審此案?”

“臣婦不知。”

肖雲放自他夫妻二人進來以後,這眼神就始終是徘徊在了淺夏的身上,似乎穆流年就是空氣一樣,不值得他看重。

穆流年也不以為意,反正只要是他不為難他的妻子,那麽一切就都好說,若是他執意為難,那麽,他自然也有他的法子。

“朕相信林少康是清白的,更相信林夫人與此事無關。只是,事情既然被人揭發了,朕總不能坐視不理。”

“皇上有什麽,不妨直說。”

肖雲放哈哈大笑了兩聲,“好!朕聽說,雲家當初的大把大火,可是另有蹊蹺呀。”

淺夏的心思一緊,這是想要為難雲家了?

這眼下是林少康和母親被他給拘了起來,若是自己不配合,那麽,遠在遼城的雲若谷,也就要跟著倒黴了。

畢竟,現在雲家流落在外的人,也就只有雲若谷那一邊兒了。

淺夏這才想起,按制,一旦雲家有長輩出事,雲若谷是當回鄉丁憂的,可是皇上遲遲不曾下旨讓他離職,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吧?

從一開始,肖雲放就知道雲家的大火事出有因,好不容易還有一個雲若谷在他手裏捏著呢,自然是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就放他離開。

還真是好算計!

淺夏心裏罵了肖雲放幾通後,還是一臉沈靜地問道,“還請皇上明示,您的意思?”

“雲淺夏,明人不說暗話,你們雲家人到底是葬身火海了,還是偷偷地離京去了鳳凰山,你心裏比朕清楚。你們雲府做下這一套瞞天過海之計,到底是居心何在?”

肖雲放的臉色冷厲了下來,說話的語氣,也是不自覺地便多了幾分的威嚴。

穆流年淡淡一笑,“皇上這話問得好生奇怪!雲家人是生是死,淺淺怎麽可能會知道?之前臣就曾稟明過皇上,內子因為生產之前,遭人暗算,自產子之後,一直是處於昏迷狀態,這才醒了沒多久,總算是能下地走動了,您就直接給冠下來這麽一大頂罪名,倒是臣想問一句,皇上想要做什麽?”

肖雲放被他這麽一頂,臉色自然是不會好到哪裏去,身為帝王,這穆流年還真是頭一個頂撞他的人。就連他的表哥,桑丘子睿,也不曾如此與他說話。

“放肆!穆流年,你不要以為你是長平王的世子,朕就不敢將你怎麽樣!”

“微臣不敢,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沒想到,皇上登基不過半年,竟然是聽不得真話了。既然如此,以後微臣記下了,再不說真話就是。”

這話可是將肖雲放給堵地,真是不上不下,尷尬萬分!

說的難聽點兒,就是半分皇帝的顏面也不曾給他了。

可是若是細細地說,這穆流年的話似乎還真挑不出什麽錯處,更挑不出什麽對皇上不敬的意思。

“穆流年,朕問的是雲淺夏。”

“皇上,容臣提醒您一句,是穆雲淺夏,她現在是臣的妻子,自然是要隨著微臣的姓氏,換言之,她是雲家的小姐不錯,可她更是穆家的媳婦兒。”

這並不是在威脅皇上什麽,而是在提醒他,雲淺夏不過一介女流,所依附的,自然還是自己的丈夫,所以,身為人夫,代她說話、出頭,有何不妥?

肖雲放頭一次發現,這個穆流年氣人的本事,還真不是一般地大。

深吸了一口氣,肖雲放轉過了臉,提醒自己不要總是與一個他置氣,今日的目的,才是最要緊的。“雲淺夏,朕只問你一句,雲家的產業,你可清楚?”

淺夏一楞,她是真沒有想到,肖雲放會問起了這個?

經過了上次的事情之後,他們幾個幾乎都是認定了,肖雲放會找上她,一定是因為相信了什麽人的說辭,想要將她扣在宮裏的。

“這?回皇上,臣婦現在是穆家的媳婦兒。”

言下之意也就是說,她不再是雲家的女兒,所以,雲家產業的問題,得問及她的兄長們了。

“雲淺夏,你以為朕不知道雲蒼璃將雲家所有的產業和財富都交到了你的手裏?”

“皇上,您到底想說什麽?”

“之前雲家一直是供應著太醫院所用的藥材,這一點,你總該知道吧?”

“回皇上,臣婦知道。”

“可是自從去年雲蒼璃沒有了音訊,後來雲家送進宮的藥材就越來越少,如今,已是差不多有十個月不曾送過了。若是一旦影響了太後用藥,你可想過,這是何等的過錯?”

“回皇上,舅舅受了重傷,一直未愈,您若是強要將這樣的責任按到雲家的頭上,臣婦也無話可說。只是不明白,這與家母被您鎖入牢中,有何關聯?”

肖雲放看著淺夏故意裝糊塗的樣子,咬著牙問道,“若是朕答應放了雲氏呢?你拿什麽來謝朕?”

淺夏眨眨眼,這皇上的話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他是一代帝王,現在竟然是問自己要起了謝禮?謝他什麽?謝他將自己的親人給關進了牢裏?還是要謝他利用雲若谷來威脅她?

這皇上的腦子莫不是壞掉了?這樣的話也能說得出來?沒毛病吧?

一旁的穆流年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這是什麽意思?堂堂的紫夜皇竟然會問出如此直白的問題,難不成,他希望淺夏說她自己留下來服侍皇上,好謝過他的隆恩?

做夢去吧!

肖雲放說完,便一甩衣袖轉了身,所以,並沒有看到兩人臉上有些古怪的表情。

好一會兒,淺夏才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不知皇上以為,臣婦當如何答謝聖恩?”

肖雲放聽了舒服多了,這話聽著還算是中聽!

微微擡高了下巴,“如今兩軍交戰,你也知道,打仗,打的就是銀子。不給士兵們發餉銀,勉強還能湊合,若是不能讓他們吃飽飯,那拿什麽打仗?”

“所以?”淺夏再問了一句,心裏頭,大概已經有了數。

“朕的要求也不高,你們雲家是紫夜的第一首富,這樣,你給朕送上二十萬兩白銀,朕就免了你母親的死罪,放她出來。”

死罪?

聽著肖雲放刻意加重的語氣,淺夏是真心恨不能上前抽他兩巴掌!

什麽時候她母親就成了死罪了?就算是搜到了林少康與林少鋒通信的憑證,那也是林少康的罪重,她的母親,不過一介婦人,怎麽就成了死罪了?

而且,案子連審也不曾,直接就定了罪?

看著肖雲放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淺夏氣得真想破口大罵。

二十萬兩銀子,買母親一條命,自然不是什麽難事,可問題是,母親的性子,她明白,之前穆流年勸她時,她便不肯離開,一心要陪著林少康,無論生死。

只怕是二十萬兩銀子送上了,母親也未必就肯走。

淺夏心裏頭暗暗做了計較,“皇上,家母與父親夫妻情深,只怕,母親是斷不肯一人獨活的。所以,這二十萬兩銀子,只怕,就算是臣婦拿出來,母親也終歸是要魂歸西天的。”

淺夏的話,透露給了穆流年兩個信息。

一是如果不放林少康,她雲淺夏是不會出銀子的。

二,則是她有這個能力拿出二十萬兩銀子,至於再多了,就要看皇上是否肯放人了。

肖雲放聽了,眉心一松,面有喜色,雖然他極力掩飾,可是那眉眼處的欣喜,還是讓人看得真切。

“雲淺夏,你的意思是說,想要將林少康也放了?”

“皇上,林府中那些書信到底是怎麽來的,相信您比臣婦清楚。此案,一直不曾開審,也便罷了。一旦開審,臣婦手中可是有著大把的證據,證明家父不曾做過任何背叛皇上的事情。您覺得如何?”

看著雲淺夏笑意吟吟的模樣,肖雲放突然發現自己頭一次,是如此地恨著一個女人!

就算是之前梅貴妃在世,對他百般刁難之時,他也不曾這樣恨過一個女人。

“很好!雲淺夏,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威脅朕,你果然是好樣兒的!”

“多謝皇上誇獎,臣婦的膽子向來很大,這一點,夫君是知道的。哦,對了,相信先皇也是知道的。”

肖雲放的臉色陡然變白,這個雲淺夏,似乎是與半年前相比,有了不小的變化。

這說話的氣勢,還有如此冷靜的態度,都與之前,大有不同。

竟然是還敢提起了先皇,她雲淺夏,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跟誰說話?

“哼,你想讓朕放了林少康?那不可能!”

“為何?”淺夏起身,消瘦的身形立於這輝煌霸氣的大殿之中,竟然是一點兒也不示弱,反倒是她挺直的脊背在這略有些空曠的大殿上,有那麽一些傲氣,讓人不敢小覷。

穆流年起身站在她的身側,俊朗的身形,很明顯地有護著她的意思。

“哼,他與林少鋒這個叛賊有私下來往,怎麽?朕這裏可是還有證據的。”

那些信件,他都是再三確認過的,筆跡幾乎就是與林少康的一模一樣,不可能會被人看出是假的。他不相信雲淺夏當真有本事再找出什麽其它的證據來。

“這麽說,皇上是不肯放過家父了?”

“朕說過,朕給你一個機會,二十萬兩白銀,換得你母親的自由。”

“這不可能,剛剛臣婦也說過,母親與父親夫妻情深,父親不出來,母親寧可在牢中與其相伴,吃苦受寒,也不可能會願意出來獨享富貴的。”

肖雲放當真是一點兒也沒有想到雲淺夏竟然是這樣不好說話的一個人,當下有些惱了,“雲淺夏,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皇上打算如何請穆世子妃吃罰酒?”

清朗中透著幾分寒氣的聲音穿進來,肖雲放忍不住心裏就瑟縮了一下。

從骨子裏,他還是對桑丘子睿,有些懼怕的。即便是現在他成為了皇上,數次想要將自己對他的這份畏懼給壓下去,也仍然是無果。

“桑丘世子,朕並沒有宣旨召見你,你竟然是敢私闖禦書房?”在外人面前,尤其還是自己一直沒能壓制住的死對頭面前,肖雲放強迫自己硬氣起來。

桑丘子睿挑眉,人已經在淺夏不遠處站下,“皇上的意思,是要治微臣一個不敬之罪?”

肖雲放的表情一滯,現在這個當口,他敢嗎?

前頭,何少白雖然是接連打了兩場勝仗,可是扶陽城的守將,堅守不出,想要收覆扶陽,談何容易?

這後頭,需要仰仗桑丘子睿的地方,還多著呢。

“表哥,你擅闖禦書房,到底所為何事?”

不自覺地,肖雲放的口氣便軟了下來。

桑丘子睿淡淡笑了,“微臣不才,特意為了林少康和林夫人來求情的。林將軍是被人冤枉的,當初皇上因為林少鋒的背叛,一怒之下,將定國公府的爵位給削了,這件事情,微臣還不曾提過,想不到,這短短數日,皇上又將林將軍給下了獄。您讓為您浴血奮戰的那些將士們,如何自處?”

肖雲放的臉微微紅了,顯然是有些窘迫,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有人揭發林少康與林少鋒暗中有勾結,朕不可能不查。”

“是呀,聽說皇上搜出了大量的信件,不若,請皇上拿出來,讓微臣來告訴皇上,這信件之中,都有哪些地方能看出來,這是被人仿冒的。”

桑丘子睿的態度誠懇,語氣恭敬,無論是怎麽聽,都像是在竭力地為皇上分憂,可是只有他們幾個聽得出來,桑丘子睿這話,可是將肖雲放給諷刺地不輕!

與此同時,穆流年註意到,桑丘子睿的左手輕輕一彈,有什麽東西,似乎是掉入了那個大大的薰香爐裏。

穆流年皺眉,然後在淺夏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兩人不著痕跡地後退了兩步。

“表哥,此事,容後再議,今日朕與穆世子夫婦有要事相商,表哥還是暫時請回吧。”

桑丘子睿的眉眼一暗,突然就上前了兩步,與肖雲放,僅僅是一張龍案之隔。

肖雲放下意識地就往後縮了一下,然後竟然是有些結巴道,“你,你做什麽?”

“皇上,微臣是來為皇上分憂的。微臣知道,皇上近日來為了戰事操心,定然是累極了,是不是?”

肖雲放的眼神開始有些恍惚,眼皮似乎也是強撐著沒有合上,身子也跟著輕晃了兩下。

“皇上,你累了,您放心,一切都有微臣來幫您安排,不會再讓您如此辛苦了。所以,您現在,還是好好地睡一覺。”

桑丘子睿開始對肖雲放用了幻術,而淺夏和穆流年則是分別快速地服下了一粒藥丸。

這薰香裏,含有著極重的催眠成分。

不多時,淺夏竟然看到了桑丘子睿來到龍案前,將明黃色的絹綢鋪開,提起禦筆,便開始奮力疾書了。

聖旨寫好,桑丘子睿直接就將那案上的玉璽拿起,在上面重重一印。

聖旨,成了。

在桑丘子睿的授意下,穆流年與雲淺夏先走一步,直接就帶著聖旨,去了刑部大牢。

離開禦書房之前,雲淺夏還是回頭看了一眼桑丘子睿,雖然知道他們的關系,可是等到肖雲放完全清醒過來之後,只怕,頭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桑丘子睿。

“多謝。”

仍然是清清冷冷的聲音,可是此刻聽在了桑丘子睿的耳中,卻分明是帶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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